安凌地处祁门、石台、黟县三县交界处,素有祁门县的“西伯利亚”之称呼。这不仅仅是因为有大赤岭的阻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安凌的方言语系和岭那边的祁门话方言语系根本就格格不入,不是一个体系。安凌方言分两类:军话和民话。说军话的人很多,分布范围很广,凡说军话的地方就统称之:军家。
民间流传:许(田许)曾倪陈张,姚任裴李相。这不仅仅是构成军家的核心姓氏,也是当时按照军队,官职、权势的大小来排列的,并照如此顺序依次屯田和朋船。当然军家姓氏远不只这些,从祁门县安凌镇的赤岭村,到黟县柯村乡的宝溪村,都居住着军家。就连石台县的部分地方也有军家人散居,祁门县闪里和箬坑也有曾姓军家居住,不过他们都是早年从安凌镇赤岭村迁徙过去的。
军话接近普通话,用字读音比较正统。军话应该是当时泛用的官方语言,相当于现在的普通话。那么军家从何而来,又因何称之为军家,不同姓氏的人为何都操着一口纯正的军话呢?说来话长。
历史上有过多次大迁徙,西晋的“永嘉之乱”、唐朝的“安史之乱”以及两宋之间的“靖康之难”。迁徙又分官迁,军迁和民迁。明清时期也有过几次大迁徙,最著名的有:江西填湖广、流民进云贵、官民入川。
江西自古以来就有江南西道之称,庐陵、吉阳因地理位置成了全国姓氏大迁徙的终转站。
据安凌赤岭村曾氏族谱载,曾氏是永乐初年从江西吉水县,洼喜坝,大姑楼军迁新安府,因战乱,奉旨固守大赤岭。
民国二十三年(1934)本,《石埭县志》上就有《八九都三屯军田户口》一文,记载当时安凌赤岭至柯村宝溪军家屯田、朋船(池州临长江,朋船水运和渔业为生计)、赋税的简况。祁门县的安凌镇和黟县的柯村镇,沿革原隶属于石埭(石台)县,归老池州府管辖,1959年安凌划归祁门,柯村划归黟县。
关于军家的历史没有专著详细的记录,大部分史料也只是民间,一代代相传,从传说中留存下来的。
我们只能从传说的字里行间,捕捉历史的影子。安凌军家的存在,是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形成的,军家居住的分布线路,完全是以历史上的战争要道为轨迹的。
那个烽火狼烟的年代,水旱灾疫涂炭生灵,不仅仅只是民家受难,有时整族灭绝,其田园地产就由军家接管。军家本身也由于战争或是自然灾害或是人丁不旺而出现。
军家民家之间也不可难免地发生一些争斗,传说中就有《军、民两家争夺四十里黑森林》的故事,但因军家是皇封以插旗为号,再则军家习武,所以这场争斗以军家赢得收场。
军、民两家都是延续耕读传家的理念。但是军家还贯传崇文习武之风,据传军家的烧伙妇人都练得一身功夫,此风到清末慢慢消失了。解放初期军家男人还有少量习武演拳之人。
正因为如此,只要是遇到战争,折损惨重的也是军家。男人前方战斗,妇幼老小在后方苦守家园,如果战争失利,就会出现很多贞德女子或守洁,或跳崖殉情。这种情况族谱中较多记载,“赤岭坑剪刀门烈妇跳崖殉情守洁”,就是其中一例。
历代军家如同预备役军队,和平时期耕读传家,战争时期便是主力军。
解放战争,打到了大洪岭,国民党残部借大洪岭天然关卡,作垂死挣扎,解放军强攻受阻,伤残严重,野战军临时医院就设在大洪岭脚八都畈,人称乡间神医——曾华养的大厅屋内。八都军家成了临时医院的病房。军、民两家齐上阵,运送弹药,抢救伤员,曾华养还组织族中懂医术的人,全力以赴参与抢救,至今还有两位无名烈士长眠于八都前山脚下。
历史长卷,翻开只不过是几页书,而那些个故事道来却是悠远厚重,令人感叹万千。
这一寻找军家的话题,无意中,拉开了军家的,不!应该是历史上的军屯,乃至历史大迁徙的马蹄声急,逝水东去,灾民步履蹒跚的历史画面。
军家早已容入民间,历经沧桑巨变,那始终未改的军话,才能让当今的人们找到军家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