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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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8月17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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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八月梨枣熟
  程红昀

  老屋门前有棵枣树。它完全是“无心插枣”的产物。

  老屋那时还是新屋,刚建成,门前屋后光秃秃的。

  爸爸不知从哪弄来许多树苗,都是些普通的杂树。以苦楝树、刺槐树、臭椿为主,还有几棵冬青、鬼子杨和青皮树。一家人齐上阵,把门前屋后都栽上(那时人们很少种果木树,因为不实用,太奢侈。种树是为了用材:打家具,做椽子,檩条,最不济也可以当柴火烧锅。而门前屋后场地又有限,果树自然不在考虑之列)。

  为了防止小鸡扒,小猪拱,我们从山坡上挖来长满刺的野枣、荆棘,在树的四周围上。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要保护的树没有成活,一棵野枣反而活了,没几年还结出了甜甜的枣子。

  夏末秋初,枣子由青转黄,甜丝丝的,非常可口。

  山喜鹊不邀而来,毫不客气地拣最大、最红、最甜的啄吃。有时甚至呼朋引伴,联袂而来。吃得心满意足,飞走时还不忘呱呱聒噪一番,不知是夸赞还是挑衅主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听到鸟声,不管是在做家务、做作业还是午睡,我们兄妹三个中总有一个马上冲出去,大声吆喝驱赶。可鸟们见多识广,不慌不忙。还边吃边聊,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直到我们气急败坏地拿来竹竿挥舞,鸟们才一窝蜂飞开。这时地上总会留下好多啄落的枣子,无不又大又红,个个都有鸟喙的印迹,似乎是鸟们在对我们张大嘲笑、鄙视的眼睛,让人又心疼又生气。脾气急躁的弟弟总会气得跳脚。

  然后很自然地,兄妹仨聚集在枣树下。

  我们也得吃几颗枣安慰安慰饱受创伤的心灵不是?何况,再不吃,说不定会让这该死的馋嘴鸟给偷吃和糟蹋完。

  只是树上的枣子青黄不一,想吃上甜甜的枣子可不容易。摘吧,树太高,够不着;用竹竿打吧,又会打下青枣子。我们只恨没有像鸟一样长双翅膀,可以自由自在挑选枣子吃。

  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多的时候,由力气最大的哥哥抱住树干摇,或者拿一根码柴往树枝间丢,红些的枣子就会落下来,我和弟弟负责捡。然后欢天喜地地捧着回家,打盆清水洗洗吃,有时就在衣上擦擦,就丢进嘴里,咬一口清脆甘甜。

  在炎热的夏天,吃枣子是我们兄妹仨最开心的事。这样每天小猫钓鱼一般,枣子陪我们度过暑假燥热的时光,是做农活、家务和做作业之暇很好的调剂,成为儿时的记忆里一抹永远的亮色。

  直到要开学,枣子才大多成熟。

  选一个晴天的傍晚,将树下的场子扫干净,爸爸拿一根长长的竹篙,插到树杈间,一阵猛摇,枣子像雨点一样撒个满地。兄妹仨人手一个葫芦瓢或者篮子乐呵呵地捡枣子,一边捡一边顺手把又大又红的往嘴里塞。也顾不上枣子往头上乒哩乓啷地砸。

  打下的枣子摊开在大大的簸箕里。有的青中带黄,有的黄中有红,颜色深浅不一,煞是诱人。不说吃,就是看一眼都爱饱了。闭上眼,吸一口气,满满的甜甜清香。

  这些枣子,由我们兄妹三人,分送给邻居们和亲戚们共享。

  随着枣树越长越大,结的枣子越来越多,送枣子的器具由饭碗到菜碗再到升子(量米的容器,现在的孩子恐怕没见过了),最后是大的葫芦瓢。

  那时候,水果很少有,村子里有一两家有野桃树,结了果子后就看得很紧,不让馋嘴的孩子偷吃。我们家送的枣子自然得到邻居们极大的欢迎。有些客气的大妈还会回赠几颗糖果或者两三个鸡蛋。

  收获了许多感谢,我们心里不知道有多自豪。送枣子时,脸上带着笑,脚下生着风。现在想来,那种分享所带来的愉悦,似乎远远超越了吃枣子的快乐。父母用最质朴的行动教会了我们分享,这让我们终身受益。

  前两年,老屋被拆。枣树也被连根挖去。当年枣树站立的地方,如今已经芳草萋萋。

  又到枣子成熟的季节,去菜市场买菜时,看见拎着篮子卖枣的老人,总会忍不住驻足,买上一两斤回来。可是,似乎再也不曾吃过儿时那么甜美的枣子。

  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们好像再也难以体会到那种简单的满足与快乐了。正如《怀旧》里的歌词“我只能怀旧 再也回不到从前”。

  ——老屋不在,枣树不在,那段美好的旧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幸好,时光荏苒,家人之间温暖的情感却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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